乔姿蓉搀扶着高言许上了岸,刚才眼见着他被水卷走,她一下子就慌了,从未有过的害怕涌上心头。
好在,乔姿蓉掰下一根树枝,将高言许从水里拽了上来。高言许被浮木撞得晕了,乔姿蓉只能使尽全身的力气架着他走。
周围一片陌生,乔姿蓉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屋舍。屋外寻了一些干柴,乔姿蓉生了火,给高言许取暖,高言许迟迟未醒来。
这附近她不熟悉,也不敢出去,怕引来追兵。她守着高言许,猛地发现他的身体很热。院子里有一口井,她好容易才打了半桶水上来,用帕子给高言许擦拭降温。她给他脱衣服的时候,衣服里掉出来一个压扁了的花灯。她捡起来看了看,尽管花灯被水浸湿了,但上面用胭脂写的字还在,依稀可以辨认出:愿君此生顺遂……
竟是她放的那一盏灯。
乔姿蓉看了看高言许,不是将那盏灯击沉了么,怎么还戴在身上?
“小姿……”高言许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。
乔姿蓉手里的帕子应声落地,今生醒来之后,他是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。
“小姿……”高言许又叫了一声,他闭着眼睛,显然是在说胡话。
“我在。”乔姿蓉忍不住凑上前去应他。
高言许迷迷糊糊抓住了乔姿蓉的手,往她怀里蹭了蹭,他睁开眼睛,双目通红,他看着乔姿蓉的样子,咧开嘴笑了笑,然后又埋进她的怀中。
“小姿,我做了个梦。我梦见我重活一世,而你不在了。你不记得,你不理我,你不再心悦于我。”他的声音闷闷的,有些委屈的呢喃着,“幸好那是个梦,你又在我身侧了。”
乔姿蓉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,她无法对他视而不见,她僵硬的手臂缓缓放下,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。
高言许抓着她的手,又放在了自己的脸上,枕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,轻声说:“小姿不要再走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不走……”她安抚着他,轻轻地拍着他。
高言许放松了许多,轻轻地笑了,然后开始说起了胡话:“我今生醒来,想起了许多事情,前世、前前世……竟在我不知的时候,与你有了生生世世。你有时候喜欢我,有时候不喜欢我,前世你更是亲手毒死了我。我很生气,可气的不是你负了我,而是这辈子你忘了我……”
乔姿蓉咬着唇,她不敢发出声音来,她果真是不懂情爱。她想起他看似发狠,实则绝望的亲吻,她只顾着逃避,重活几世,都是忙忙碌碌,带着目的而来,含恨而终,疲于奔波和算计,一次又一次的功亏一篑,也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了绝望。即便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十拿九稳,可总有那一成的变数,让她不得不防备,让她已经忘记自己的本心。
她又何尝过得好呢?
高言许接着断断续续说道:“后来我总是试探你,我想拆穿你,我希望你是装的。可我渐渐发现,是不是装的又怎样?你应当是真的不记得我了。我若是你,我也会忘记。毕竟,在过去的那些生生世世里,我也从未记得过你。让你一次又一次活在恐惧里,死在了冷宫里。你该有多么害怕,我竟从不知晓。你说你不信帝王之爱,可我生来就是皇帝,我要如何才能让你相信,我亦有情……”
乔姿蓉的眼泪滴落在了高言许的脸上,沾染了他的睫毛,让他的眼睛湿漉漉的,他眨了眨眼,然后又冲她笑了笑,渐渐地睡了过去。
第二日醒来,乔姿蓉动了动被他压麻了的手臂,她轻轻地抽出来,高言许并没有醒来。乔姿蓉从破屋里出去,她小心翼翼地,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在找他们。乔姿蓉大着胆子,走远了一会儿,终于找到一户人家,一位婆婆正在河边浆洗。乔姿蓉本想问问路,那婆婆却是个哑巴。她不放心高言许一个人,只能用身上的碎银子换了点吃的和干净衣服。
再回到破屋内,高言许还是没醒来。乔姿蓉端着米汤喂他,高言许猛地咳了一声,将米汤全都呛了出来。乔姿蓉赶紧帮他拍背,拍着拍着她觉得不对劲,乔姿蓉一把扒开他里衣的衣领,竟有一片红疹子。
她跌坐在一旁,天花!
她怎么忘记了,算算日子,他应当是这个时候发病了。
“我带你去瞧大夫!”乔姿蓉试图将他拽起来,可他俩力量悬殊,好几次都重新跌回了床上,怎么也拽不起来。
这样一折腾,高言许反倒是醒了过来,悠悠地吐出一口气,瞥了一眼乔姿蓉:“你做什么?”
“你醒了?快跟我去看大夫!”乔姿蓉说着又伸手拽他。
高言许一抬手,袖子退下去半截,露出手臂来,他瞧见了上面的红疹,他立即收回马上要被乔姿蓉抓住的手,掩着嘴大喝一声:“离我远点!”
乔姿蓉被他一吼,有些发愣。
高言许挣扎着起身下床,他踉跄两步,又摔在一旁,乔姿蓉立即上前扶他,高言许再次大吼:“别过来!”
刚吼完,他猛地咳嗽起来。
乔姿蓉这才明白过来,他怕传染给她。
乔姿蓉不再靠前:“你别激动,看样子,你已经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对吧?”
高言许不做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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