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糊涂!”陆处拂袖震落梁间积灰,青铜算盘在案几刻下深痕,“阙境真闭关三年所为何事?陈疏言紫府青莲带着雷劫气息,分明是齐修亲自烙下的道种!”
窗外惊雷乍起,映得陆成面无血色。他想起陈疏言剑挑梧桐木时的从容,指尖不自觉嵌入檀木桌案:“难道就任他折辱陆家颜面?”
“颜面?”陆处嗤笑着展开家族密卷,朱砂批注的“玄冥院权争”五字刺痛双目,“你当这观主之位真是奖赏?老祖宗让你来白云观,是要借齐修与阙境真之争炼心!”
他屈指叩击“寒月洞府”字样,浑浊眼眸泛起精光:“明日你便行使观主职权,命陈疏言迁居寒月洞。那里住的都是丹阳陆氏附庸子弟,最重血脉尊卑……”余音浸在茶汤泼洒声中,惊得守夜灵鹤振翅乱飞。
五更天未明,寒月洞执事弟子已叩响冰晶屏障。来人身着赭红箭袖,腰间佩着陆氏朱雀纹玉牌,正是陆成心腹陆明。他身后跟着十二名练气巅峰修士,手中“迁府令”泛着离火真元。
“奉观主令,请陈师兄移步寒月洞清修。”
玄玉怒啸着扑向人群,却被陆明袖中甩出的困龙索缠住脖颈。陈疏言推门而出时,恰见仙鹤金瞳淌出血泪,翎羽间雷珠接连爆裂。
“好个清修。”少年广袖轻振,霜花凝成剑影斩断困龙索。他接过鎏金令牌,指尖摩挲着“寒月”二字轻笑:“听闻彼处夜半常有冤魂泣血,倒是合该我去超度。”
陆明被剑气逼退三步,强撑着喝道:“午时三刻前若不搬离,休怪执法堂……”
“陆师弟可知何为焚琴煮鹤?”陈疏言忽然贴近他耳畔,月魄精粹寒意冻得对方真气凝滞,“比如用离火真元灼烤喉骨,能奏出黄泉引的调子。”
十二名修士齐刷刷后退,手中阵旗险些落地。他们分明看见白衣少年说这话时,陆明后颈浮现青莲烙印,那分明是《太虚青莲诀》修炼至“莲心雷淬”的征兆。
正午时分,寒月洞府笼罩在永夜般的幽蓝中。陈疏言踏着满地霜骸走进洞窟时,壁上嵌着的寒玉映出七十二道森冷目光。此地弟子皆出身丹阳附庸家族,此刻正按九宫方位结成杀阵。
“这便是新居?”
他屈指弹飞迁府令,令牌嵌入阵眼瞬间,蛰伏的地脉阴煞喷涌如泉。首当其冲的巽位修士惨叫倒地,护体罡气竟被自家阵法反噬洞穿。众人惊惶欲逃,却见白衣少年广袖翻卷,阴煞如驯服蛟龙般萦绕其身。
“劳驾诸位腾个向阳的位置。”陈疏言踩着哀嚎的修士走向主室,月魄精粹化作冰梯铺就前路。万载玄冰凝成的玉床上,三十年前某位陨落嫡传留下的剑痕“寒”字,此刻正与少年脊背青莲虚影共鸣。
洞窟深处传来幽咽洞箫声,七十二盏幽冥灯次第亮起。陈疏言抚过壁上斑驳血痕,忽然并指在“寒”字旁刻下新痕。剑气纵横处,冰屑纷飞凝成四行小篆:
“玄霜饮罢月魄寒,
青蚨锁魂作玉冠。
且待莲开十二品,
焚尽离火照阑干。”
最后一笔落下时,整座寒月洞府地脉轰然震动。陆处种下的青蚨锁魂术微微发烫,却不知自己豢养的“蛊虫”,正在反客为主吞噬着施术者的魂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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